過去一個月，一些馬尼拉能源企業(yè)高層擔心海上戰(zhàn)爭隨時會打響。中菲兩國漁政船對峙時，一家30多年歷史的菲石油上市公司受到攻擊。一位宣稱要警告菲鉆油平臺在南中國海橫行的黑客，在夜里襲擊了該公司網站，公司職員說，“網站癱瘓了，工程師整修了一周。”
菲本地石油題材股價近日也起伏明顯。兩國民間和官方都不乏人認為，未來核心的利益沖突會圍繞油氣資源。因為外界一度擔心，中國可能將行動升級到軍事層面后，菲律賓10年來精心部署的四次招標，形成的油氣田項目會面臨流產。
中菲兩國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陸續(xù)出現(xiàn)南海石油爭端。爭議地帶主要在巴拉望島西側和中興島（菲稱卡拉延島）附近。本報記者調查顯示，30多年來在附近獲得
油氣勘探挖采合同的企業(yè)已有超過15家，其中包括與美國、澳大利亞等知名跨國油企的聯(lián)合體。
此番會否在與菲律賓有關石油領域，形成新的解決方案引人關注。據菲律賓當?shù)赜推笙�，目前還在緊密談判中的一個石油合作項目，涉及中國
海洋石油總公司。但
中海油新聞發(fā)言人和新聞辦公室都沒有回復記者的采訪申請。
菲律賓當?shù)赜型馐挛瘑T會議員說，因為菲律賓總統(tǒng)阿基諾發(fā)言中提到了共同開發(fā)，中菲都有官員希望盡快達成一單協(xié)議，成為今后解決事態(tài)的模板。
近年擴張最快的菲律賓石油公司費萊克斯（Philex Oil Corporation）的控制人之一彭澤仁（Manuel Pangilinan）在敏感期飛到了北京。費萊克斯目前掌握的油田處在中菲爭議地帶。
幫他安排中間事務的人士告訴本報記者，彭至少見到了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（以下稱“中海油”）勘探部門主管，且會有實質性的談判在近兩周進行。
“彭的生意看上去沒有受到對峙的影響。”一位不久前還與彭一道參加籃球比賽的能源商人說。外界則在討論，彭選擇在此時提出深入合作的邀約，是純粹反向操作抓住商機？還是一次外事領域的新聞炒作？
彭被認為是菲外交部部長的近友和曾經的生意伙伴，他大概知曉什么時候局面會緩和。
彭澤仁的石油公司目前由上市公司費萊克斯礦業(yè)（Philex Mining）持有，該公司50年前就進入到石油產業(yè)。彭和他的合伙人在印度尼西亞、香港等地都有投資實體，所涉領域廣闊，彭甚至試過競購一家美國職業(yè)籃球聯(lián)賽中的球隊。
在中海油高調推出深海
鉆井平臺后，“彭也許認為CNOOC（中海油）還需要一些項目機會去展現(xiàn)實力”。 一位曾當面與原中海油董事長傅成玉談論合作的菲上市石油企業(yè)高管說。
一位彭澤仁近友向記者透露，盡管目前看不到時間表，但彭仍在尋求與中海油的對話。雖然上一次的對話沒有取得期望中的效果，但他會建議彭保持交流暢通。彭澤仁則透露，費萊克斯掌握的SC-72區(qū)塊的合作開發(fā)，也在和別的外國公司接觸。
關于彭的種種說法，中海油方面的口徑則較為低調，迄今記者仍未獲證該消息。
爭議地帶的既存力量
殼牌（Shell petroleum）、
雪佛龍（Chevron ）和菲律賓國家石油公司（PNOC）一起合資開發(fā)。
大約540公里的管道，足以將3000多米深處打出的氣體，運輸?shù)轿挥诎舜蜓悖˙atangas）的煉油廠，再送到首都馬尼拉所在的呂宋島。去年11月島上已組織了順利開采十周年的慶祝會，這個氣田可為呂宋島供應40%的電力；其開采費據稱是菲律賓軍費的重要來源之一。
大多數(shù)菲石化油氣企業(yè)對中國公司仍然陌生。盡管1970年代馬科斯總統(tǒng)放開與社會主義國家接觸時，獲得來自中國低于國際
油價的“友誼石油”曾是主要目標。時至今日，當?shù)厥蜕倘藗円步洺７植磺鍙氖麓笞谑蜆I(yè)務三家央企的名字。
中海油2005年在巴拉望西側中標過一個勘探合同，這幾乎是目前兩國間唯一合資組建的探油合作項目。中海油在這個SC57（57號合同）中占51%股份，另有兩家當?shù)赜推笤趦�。但在中方希望獲得后續(xù)開發(fā)合同時，一直到2011年才有通過政府審批的回音。
中菲涉及領土分歧的石油地帶，主要在菲西南部的巴拉望島（Palawan）西側，和北部卡拉延島的四周。中國劃定南海疆界“九段線”穿過其中一些地方，中方通常稱為“禮樂灘”。
菲律賓能源部文件顯示，在巴拉望西側共有11個油氣田合同區(qū)域，目前已有近10家一級合同企業(yè)扎根那里。最早的油氣田項目始于上世紀70年代。
本世紀菲律賓開始實行不定期一輪的能源開發(fā)招標（Energy Contracting Round）。目前已經進行過四屆。去年的一屆中國公司因為主權爭議沒有參加競標。
截至去年6月，巴拉望西側有十多個油井已幾近采掘完畢，但當時在生產中的油井只有SC58合同區(qū)中的一口。
澳大利亞尼多石油公司（Nido Petroleum）在巴拉望以西斬獲頗豐，其2005年開始掌握包括SC58、SC63和SC54在內的三個區(qū)域。殼牌石油的菲律賓公司也握有SC38區(qū)。此外本土上市油企東方石油（Oriental Petro）、菲洛探油（Philodrilling）、諾亞能源（Norasian Energy）與菲律賓國家石油公司占有其他合同區(qū)。
盡管本土油企越來越多成為中標方，但由于此處油資源多在等深線300米以外，“實際上幾乎都沒有獨立開采能力，需要租用其他跨國油企的設備和人力”。其中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告訴本報記者。
在巴拉望島附近，外界熟知的爭議地帶還有SC38區(qū)域中的馬蘭帕亞島（Malampaya）。
合作的前景
中國會怎樣行動？一位菲上市石油公司的董事對本報記者說，中國首先會通過外交渠道知會跨國公司，這些公司絕不會因為菲律賓項目放棄中國市場；過去向這類公司發(fā)出主權聲明的方式，對現(xiàn)在的局勢依然合適。
中國通過各種渠道對越南爭議領域油氣田的處置，則較為常見。僅2006年到2007年，中國向16個越南的合資油氣田項目提出了抗議。其中包括
英國石油公司（
BP），雪佛龍，俄羅斯天然氣公司，法國CGGVeritas集團的合資項目。
后黃巖島事件的菲律賓與中國，將走向何種模式，目前未可知。“歷史上菲律賓和中國在南海發(fā)生摩擦時，往往是石油價格波動，或石油貿易停滯的時期。”雅典耀大學教授林聰智說。在菲律賓國內，中菲直接合作的提法，聲音正在變大。
“我們需要外國伙伴來為我們提供我們所缺少的金融和技術支持，為什么不能是中國呢？”《菲律賓星報》專欄作家Boo Chanco就在他最近的一篇專欄中寫道。他將當初阿羅約與中國在南海的合作框架稱為“現(xiàn)在最務實的選擇”。
中菲合作已有一些基礎條件。2004年中菲簽訂合作勘探石油的合約。根據協(xié)議，合作內容包括搜集、處理及分析地質數(shù)據，但并不涉及鉆探及開發(fā)的工作。次年3月，南海資源共同開發(fā)再次取得新的進展——中國、菲律賓和越南的石油公司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簽署了《在南中國海協(xié)議區(qū)三方聯(lián)合海洋地震工作協(xié)議》。
協(xié)議中，中海油、菲律賓國家石油公司以及越南石油和天然氣公司計劃共同收集協(xié)議區(qū)內的地震數(shù)據，希望通過這些工作來查明有關海域的質址結構和油氣儲量，從而判斷其是否具有商業(yè)開發(fā)價值。而和此前中菲簽訂的合約一樣，這項協(xié)議也不涉及后期的勘探、開采工作，而是只停留在前期評估階段。
“當初簽訂的只是合作意向，后來并無實質進展。”廈門大學中國能源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強（微博）對本報記者說。
由于主權問題高度敏感，幾年之后，阿羅約曾因此被認為犯了叛國罪。當時菲律賓國內有一種聲音認為，阿羅約簽訂的這份合約并沒有經過外交部，而是為商業(yè)利益所驅動。“如果沒有政府的同意，這種行為可能被他們國家的人認為是賣國。”林說。
中國油氣企業(yè)進入菲律賓，仍有比較現(xiàn)實的問題。當?shù)赜蜌庑袠I(yè)盡管在十年前就定下了逐漸擺脫政府管制的發(fā)展目標，但卻并非外企隨意出入之地，其中的利益較為復雜。政府部門的審批依然重要，本地的石油企業(yè)都逐漸引入了在政界有堅實背景的出資人。最近兩年外資企業(yè)獨立獲得開采和運輸工程的案例也比較少。
從能源部門對油氣開采的法律規(guī)定看，政府對石油產出有定額的收益，最新的比例是60%，但同時對中標企業(yè)有逐年支付的獎勵金。目前勘探的年限最多10年，開采年份一般為25年，不得超過50年。較之十數(shù)年前已大為縮減。
如果中國企業(yè)接受這類條件，也可能被認為其接受爭議地帶受他國法律的管轄，因此每一個項目可能都得一事一議。而這本也是中國企業(yè)近年來謹慎投資的內部制度因素。
“雖然談判可以繼續(xù)進行，但最終往往很難達成結果。”林伯強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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